“林啸洐,你放开……我快要喘不上气了……”
或许是她声音里的挣扎让人感到害怕,亦或许是歇斯底里之人已痛哭到脱力,话音落下没多久,林啸洐忽而浑身绵软地往地上滑去,若非叶任生下意识扯住了他的胳膊,只怕他已头颅跌地,昏沉不醒了。
叶任生将其扶到门边,望着他满身血污与伤痕,不禁蹙起眉头。
她猜想过,那多年未能相认的父亲得知一切后,会给他一些难堪,却不曾想是如此的狼狈。
“我去叫人来给你治一治吧……”
然而不待她起身,林啸洐便迅速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像是一刻也不愿再与之分离般,不停摇头。
叶任生望着面前之人苍白的面色,恐慌的眼神与颤抖的双手,不论是从前张扬不羁的林啸洐,还是后来假作温文尔雅的徐徊,眼前的人身上,都难以再寻出半分影子。
好像在她不知晓,不经意的某些时刻,那个从前的人,已经死了。
去为那两年前大火中丧生的“叶任生”,陪了葬。
“林啸洐,”叶任生皱起眉头,心里莫名生起烦躁,“你这副模样是做什么,给我站起来!”
然而不论她如何斥责,激将,对方都似是全然无法理解般,默然无动于衷,只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放开。
无奈之下,叶任生只得任其握着自己的手,将其从地上拉起,搀着他一步步走出了阴冷潮湿的暗室。
两年前那场大火惨烈,林啸洐却并未亲眼目睹,事后的一具焦尸模糊了太多真相。然而不久前那百箭穿心,烈焰焚灼血肉之躯的画面,却是真真刺在了他的眼里。
心爱之人于面前惨死,而自己却生不能救,死不能伴的无力与痛苦,深深灼伤了林啸洐的心神,以至他元气大损,从暗室出来后,整整昏迷了七天。
醒来后,便成了一副病态且痴魔的模样,终日寸步不离地跟在叶任生的身前身后,对其他一切事宜都漠不关心。
即便叶任生将那日受刑的是乔装的死囚,且叶林二氏全族仍旧安然无恙,一切皆是为谋大业做得布局之事悉数告知,他也只是默默听过,无动于衷。
像是脑海中除了叶任生,再也融不进其他……
时间就这般在纠缠不清,捉摸不透的痴与怨中流转,秋去冬来,大雪纷纷落覆长街,似是将一切喧嚣与阴谋都掩盖。
叶任生与林啸洐被困在晟州西郊的密宅内,已经快要忘却时节变换。
年关临近,晟州商贸渐次通达,一切都按着先前设想那般运转着。
靳州商会的人被调来晟州,主持大胤最大商会及晟州城中一切事宜,南边镇旸侯终于笼络通了东北境的冯安军侯,集结了图谋大业所需的兵马将帅。
至此,北有冯安军侯,南有南疆刺杀团,中有镇旸麾下军,朝野有诸多大臣,夏鸿翊蓄谋已久的野心终于到了要实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