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御扶在门把上的手一顿,进屋的脚步也随之停下,她抬眼看向窗边几乎静止的身影,语气寡淡道:
“我需要跟你介绍我的私生活?”
严泽礼嘴角微动,吸了口气,“他是个疯子,周御。”
“他做这事儿完全没遮掩,所以我才能这么快查到是他做的,他把袁文家的几个政府项目全搅和了,指标已经落在了对家手里,损失…我不说这个,总之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袁家一定会有动作,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这样玩儿下去,会连累你的!”
周御下颚绷直,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你不是跟袁文分道扬镳了么。”
“是,我们不联系了,”严泽礼说,“但都是一个圈子的,他的消息我这边能收到,这事儿闹得挺大的,袁家已经在查了,我能知道,袁家知道是迟早的事儿。”
他收回撑在阳台上的手,回头看着她:“告诉张忝录,过去发生了什么,他没资格插手,我会解决,不管是袁文还是杨朋朋,伤害过你的,我都会慢慢还回来,只是我需要时机,我这样的身份,掣肘太多,硬碰硬很难收场,这些你都知道,我…我当初对不起你,是我没护好你……”
“严泽礼。”周御关上门,随便拖了把椅子坐在广播操作台前,侧过身说,“这种要替我还回来的话,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想跟张忝录说什么,也不要跟我说,自己去找他,我跟他没他妈的在一起。”
严泽礼神色黯淡,张了张口,不是滋味地看向周御的头顶,“小御。”
“这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一件事,我明明是带你去唱歌去见我的朋友的,”他嘶哑道,“我们明明好好的,去之前你还买了关东煮给我,你不知道,我高兴死了。就因为我一个不留心……”
他说不下去了,眼眶涨得有些发红,整个人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那一段日子。
“没完了你?”周御皱眉,“我说过一句怪你还是怎么,人死了都得入土为安,事情都过去了老挖什么挖。”
严泽礼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对不起。”
周御直接起身,面目阴沉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掰开了道:
“袁文想给我下□□,让我跟他的好哥们你春风一度,串通了霍尔斯的经理张胜,结果当天杨朋朋也在,他们刚交易完一批新货,最新型的无色无味糖果类高浓度毒品。”
“一帮蠢学生,光有胆子,屁也不懂,被杨朋朋调包了药换成毒品下在我的酒里,也不是什么很冤的事儿,自找的。”
“他们的动机是拿捏你也好,是一时兴起也罢,酒我喝了,当我上了,瘾我有了,是非对错我也不纠结了,没意思,咱俩也没缘分,你用不着老追着我对不起了,我真听累了。”
“这些张忝录通通不知道,”周御扯了扯嘴角,“他顶多能拼凑出来个我被袁文跟霍尔斯的人合伙欺负了。他其实压根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他一个字都没问过我。”
这话说出来她其实没什么感觉,就像她说的一样,已经过去了,她已经学会了把不高兴又无能为力的事情揉碎了灌进肚子里,没必要再一次一次原原本本地提起,没什么意义。
“…所以,”良久后,严泽礼才说,“你也觉得很巧,你也觉得弄袁文的跟给警察提供证据的,是一个人,都是张忝录。”
“我不知道。”周御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他一声不响地搞了袁文,也不知道他表面装着没事人其实一直在背后咬着杨朋朋不放,又是怎么找到的证据,为这事欠了多少人情跑了多少关系,才能那么迅速利落地一击毙命。
为她出气。
只能是这个目的,周御冷静地想,他一个没瓜葛的外来人口,他能有什么目的,从两个月前看到那张纸条开始,他就在准备这么做了。
两个月。
“你不信我不知道。”周御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根本不相信,“你觉得我对你没信心,于是做了两手准备,是我指使了张忝录,利用他的关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事情了了,被你‘拆穿’了,我也就没必要跟他继续虚与委蛇了,是吗?”
她转身按开广播开关,也不管旁边严泽礼的反应,提起话筒放到嘴边,吐字清晰地说:
“张忝录。”
礼堂。
一阵广播大喇叭特有的“刺啦”声响彻校园,随后是周御平静的声音,她喊了声张忝录的名字。
被韵柯恩拉来做壮丁,正站在梯子上挂东西的张忝录瞬间停住动作,抬眼看向头顶的广播。
周围的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似有若无地看向张忝录。
周御在喇叭里说:“来广播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