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媛充满血丝的眼球恶狠狠地洞射着我,
“是你自己自轻自贱,倘若那时薛道衡打开城门,那死的就是一城百姓!多少家庭会流离失所?多少儿女会遭人贩卖?”
我死命地逼出每一个字,
我捂着肚子,心里一阵悔恨,
真的是死于话多!
命悬一线之际,门开了。
宋友德的头颅从门外滚了进来,门口是熟悉的黑色身影,他握着一把长枪。
一声枪响,
身后的苏皖媛应声倒地……
这场闹剧结束的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快。
可刀子已经一寸寸钝入我的身体,薛道衡把我搂在怀中,他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在我眼里,它是模糊的血色,只是黑色西装看不出痕迹。
我抬起满手的血擦擦他的眼睛,
我终于支撑不住,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薛道衡,你哭啊,我都快要死了,你怎么能不伤心呢?”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想竭力从他掉下的眼泪里寻找曾经爱过的痕迹。
“媛媛……”他的声音颤抖,
我身下是一汩汩止也止不住的血滩,
我笑笑,揶揄他说:“有件事想告诉你,你说我和她像,我们确实像。”
“我也叫圆圆,小时候奶奶起的,幼稚死了。我父亲是开药馆的,后来抗议袁党执政,被当成暴乱分子抓起来,在牢里死了,奶奶也身体不好,他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
他把脸贴近我一直呜咽地哭,手臂紧紧箍得我快喘不开气:
“所以那时你叫媛媛,我就当你是叫我了。”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我虚弱地想要再喘息一口:
“我们又不太像,她不像我一样爱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跟我说呢……”
他哭着,我从没见他这么失态过,是第一次见,也是最后一次见了。
“我的错,我不该……”
“总想着把事情解决了,想着反正你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费劲的摸摸内襟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只银镯子给我带上,上面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好听极了。
“我知道,我见过你,见过你父亲,我这左眼就是他救回来的。”
薛道衡再说什么我也已经听不见了,只记得他的怀里很暖,像小时候父亲还在时一样。
他哆哆嗦嗦捡起手里的枪,执起我的手包裹住放在枪柄上,对着自己的胸口:
“这一枪解气吗?这次没有骗你,里面装了六发子弹,不够,我就再开一枪。”
“但是,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懂什么是放手,所以,你想自己先走,绝对不行……”
诺大的欧式房子里,一张纯白的羊毛地毯染的血红,
男人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子,银铃铛在风吹过后里面的铜舌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像田野里自由飞翔的鸟儿。
携着一对爱人的蜜语飞遍山川河水,渐渐消逝在天空中,成为这一花一木,一山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