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站在城楼之上,彼时,他的身边还有父亲统帅三军,如今统帅三军的人,成了他!
这也同样是他与谢贺的一局棋。
大越近几年休养生息,战力大增,只是前几年因为裴文定的指挥不当,输了之后,退了几十里地,助长了敌国的威风,吃了甜头之后,更是屡屡侵犯边关,让当地的老百姓名不聊生。
裴珩早就想狠狠地揍对方一顿了,只是一直师出无名,如今有了名头,只要敌国有一点风吹草动,裴珩就可以率兵进攻,将输掉的边境线再抢回来。
大周的使臣这时来见裴珩。
“大将军,大周诚意满满,愿意与大越共进退,若是有任何的难处,可以随时向大周求救,我王定鼎力相助大将军度过此次难关。”
大周王正是之前的五皇子,他与裴珩有些交情,惺惺相惜。而且,这些年,大周与大越商贸往来频繁,背靠大树好乘凉,大周的经济和人文上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只是,人心总是异变的,裴珩不可能真的信任大周王。
毕竟人心不足蛇吞象,大周已经壮大了,它难道不想再大吗?兴许是等着大越自己土崩瓦解,好捡个现成的。
裴珩虽然信不过大周王,不过现在借着大周王的好意来个里应外合,也不是不可以。
他立马落笔,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大周的使臣:“烦请交给大周王,就说他的仗义相助,本帅没齿难忘!”
送走了大周的使臣,裴珩派出去的探子也回来了,“大将军,西川和大凉的军队已经在距离咱们的十里之外驻扎。”
郭敦旭骂:“他们这俩货,这是尝到了甜头啊,没完了。”
之前裴文朗在的时候,从无败绩,打的西川和大凉那是落荒而逃,闻风丧胆,连进都不敢进一步。
后来,裴文朗不在了,裴文定当了大将军。
原本裴文朗的威名还在,没人敢打过来,直到有一次,大凉偷袭。
裴文定哪里会打仗,兵书也没看过几本,刚愎自用,又狂妄自大。
听不见郭敦旭的忠言,只觉逆耳。
再有吴达开在旁边吹捧,裴文定就想当然地以为,挂了个大将军的头衔,穿了大将军的盔甲,就一定能雄霸天下威震四方,什么也不管不顾,更别提制定退敌方案撤退方案了,带着人就冲了出去。
大凉不过派了千人,裴文定带了两千人,心高气傲地要把大凉人打回老家去。
谁曾想,没追二里地,就中了大凉人的埋伏,雄赳赳气昂昂出去的裴文定策马一路狂奔,被大凉军队跟在后头追着打,犹如丧家之犬!
那一次,两千人为了胡裴文定逃出生天,到最后,平安回来的不过百人。
损失惨重!
大凉人就站在边关城楼下,指着裴文定骂他是个草包,自那之后,西川就投奔大凉,结成了盟友,时不时地来挑衅,更是发动了几场大的战役,均以裴文定失败而告终,边境线退了一里又一里。
如今,离边关城楼都没多远的距离了。
裴珩只问:“他们有多少人?”
探子报:“西川和大凉联合起来,这次派出了五万多人。”
五万多人!
整个边关的大越将士,加起来才不过三万。
三万对五万,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
见裴珩盯着行军图不说话,以为他是担心打不过,郭敦旭瓮声瓮气,拍着胸脯道,“大将军,他们要是硬来,我们就硬碰硬,咱们大越也不是没有胜算。想当年,大将军在的时候,以一万打敌军四万都打赢了,咱这次只相差两万,不怕他们。”
“是啊,咱不怕他们!”
“咱们吃了多少场败仗了,这几年退了多少里地了,想想都一肚子的火,再败下去,连边关都保不住了,他们一进来,咱们的老百姓怎么办!咱们不能再输了,这一次一定要赢,一定要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就是,大将军,我们打吧,我们不怕死,我们不怕他们!”
其他的一起跟随裴文朗打过那场著名的山沟战的将士们统统热血沸腾。
裴珩摇摇头,摆摆手,让他们安静下来。
他幽幽地道,“这次战役与上次战役不同。那一次,是父亲准备充分,又借助了地形和风势,再加上又是夜晚,正是敌人戒备松散的时候,所以能够以少胜多。但这一次,咱们天时地利,没一个占据主动。况且,打仗,不是不怕死就能赢的。”
裴珩目光炯炯有神,盯着帐篷里的将士们,他声音嘶哑,却掷地有声,“我身为主帅,带着你们出来,我希望,将你们全部都平平安安地带回去,一个都不能少。”
帐篷里,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士兵听后默默地松开了拳头,他手里头还端着托盘,显然是随军的伙夫送餐来了,正好赶上了主将们谋划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