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狠心。”
回到警察局的时候,中年男女已经离开,好脾气男警带我们进会议室,桌上只留了张a4纸。
黑色字体很少,只占据三分之一的位置,顶头保证书三个字字号大,格外显眼,而末尾难看的字迹和两个拇指印,格外刺眼。
男警说,中年男女不是胡豆的亲生父母。
陆晴惊得呆住,哆哆嗦嗦地问,难道是人贩子?
男警被她的样子逗笑,摇头说,不是,是小姨和小姨夫,胡豆的父母早去世了,死于事故。
陆晴的脸色缓和,换做愤愤,骂,怪不得,杀千刀的东西。
男警拍拍她的肩,又看看我,说,所以不能强迫她们履行抚养义务,这才……
说话说一半似乎是他的习惯,这句没结束,他又开始嘱咐我们要去给小胡豆重新上户口,办证明。
最后,临近零点,一切尘埃落定,再走出派出所大门时,陆晴松了口气,抱起小胡豆笑了。
我看着这样的陆晴,也笑了。
我说,陆晴,小胡豆有你这样的妈妈真是幸运。
这是校长会对每一个来的家长说的话,她说的时候,脸上会堆满笑,但语气是公式化的亲热,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暖意,就像奉承。
但现在,我说这话时,真正感受到了那份为小胡豆的庆幸,和对陆晴的尊敬。
回去坐的陆晴的车,我开的,陆晴对自己的车倒不执着硬要坐副驾驶,便抱着小胡豆在后排。
车载音乐很舒缓,淌成水的柔情那样,但一曲未完,就到了,还真是近。
我有些恼,应该开慢点的。
车停许久,后排没有动静,借着后视镜,我看了一眼,恰巧跟陆晴的视线对上,而她身边的小胡豆,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我用口型问她,“睡了?”
陆晴小小颔首。
好胡豆,乖胡豆,周一给你买糖。
我心里发笑,面上不动声色,只放松脖子熄火。
时间一分一秒走着,车内安静得不像话,连呼吸声都被刻意放得极浅极轻,听不到点点。
初春的夜还是冷,风从缝里溜进来,扑到脸上,卷起发丝打着旋儿,倒有些像轻轻柔柔的爱抚。
“冷吗?”我问。
半晌,“不冷。”
我又问,“胡豆冷吗?”
“她说她不冷。”
我无声笑了,瞥一眼睡熟的胡豆,心想,胡豆说,原来是陆晴说。
“给你。”我看着时间跳转到十一点五十五分,从兜里掏出个小礼盒递过去,“说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