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弄完,时辰不早,他抓紧闭目养神。
他把陆杨的话记在心里,就这一会儿,也把外衣脱了睡,免得起来着凉了。
等着考巷里有铜锣敲响,答题纸来了,他就麻溜儿起身,被子也不叠了,把衣裳穿好,静等答题。
今年的会试,正式开考了。
与此同时,运平府的家中,陆杨整晚没歇好,天蒙蒙亮,他就睡不下去,成功把陆柳吵醒。
陆柳伸手摸摸,问他:“哥哥,你哪里不舒服?”
陆杨说一句没有,因声音太有精神,被陆柳听出来他不是刚醒。兄弟俩都不睡了。
临近考期前几天,陆柳就抱着小枕头来陪哥哥了。
算算日子,今天开考。陆柳没说什么,摸黑下炕,点了油灯,又再次爬上炕,扶着哥哥坐起来,拿棉袄给他穿上,把大袖套拿来给他抱着,手暖、心窝窝也暖。
陆杨让他再睡会儿,“我最近很快就累了,就这一阵过去,我也睡了。”
陆柳不睡了,陪他说会儿话。
“你说京城是什么样子的?我听说省城都跟府城差不多,京城会是一样的吗?”
陆杨也不知道。他最远就去过省城,比弟弟多走一站路。
陆柳又说:“你放心吧,有罗大哥在,哥夫肯定被照料得很好。他心里也记挂着你,只要想到你,就不会在外胡来。我找大峰问过的,去京城要二十天左右,这还是走水路,要是走陆路,两个省城的距离,能走两个月。他到地方,歇一歇,就该应考了,哪能有事?”
陆杨说不好心事,“就是记挂。知道他好好的,还是记挂。”
陆柳就知道了,不再追着安慰,而是顺着话头跟他聊。
要说路程,他们过了元宵再走都有点晚了。听洪管事说,很多考生过了新年,到初五开市,就立马走了。还有一些人,去年就往京城去。
“哥夫舍不得你,才拖这么晚。”陆柳说。
陆杨情绪还好,记挂归记挂,没有特别忧心急躁,只是心里念着想着,让他脑子里全是谢岩,没法睡着。
说来也怪,谢岩在家的时候,他常常会想到一些让人难过的事情,心情起伏着,时不时不高兴,偶尔也会掉眼泪。谢岩去赶考了,他反而好了。
“我这样说,你可能不信,毕竟我这一晚上都没睡着,但我说的是真的,他走了,我就不矫情了。很多念头我都觉着没意思,没必要。我怎么都能过好的,什么困难我都不怕。”
陆柳听着为他高兴,说:“哥哥,你这是会撒娇了。哥夫宠着你,你知道他会由着你耍性子,所以你能闹一闹。现在他去京城了,你俩离得远,你又不好意思对我撒娇,自然就觉着没意思了。没事,你都攒着。等哥夫回家,你这这那那的找他麻烦,他肯定很高兴!”
陆杨听得直笑:“我找他麻烦,他还高兴?”
陆柳肯定道:“他最喜欢你找他麻烦了,这说明你需要他!”
这倒是真的。
陆杨跟他说了些谢岩的事。
有些是最近的,有些是以前的。还有一些是他做梦梦到的。
他怀孕后,睡眠质量不好,总是做梦。梦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有些让他心疼,有些让他委屈。
梦里的时间是乱的,他们有时候见过,有时候没见过。但在陆杨看来,所有的相遇都应该是认得的,谢岩要是冷淡,表现出不认识他的样子,他就会很烦躁,很生气。
做梦多了,他觉着他的脑子都要坏掉了,真的假的分不清了。睡醒就能闹个脾气。
“我这性子,就得找他这种好脾气的男人哄着才好。我现在是变了很多,我刚跟他成亲的时候,欺负他几次,我就会跟他说我不是故意的,让他别跟我计较,要是不喜欢,就告诉我,我会改。现在我都不问了,我就要欺负他。不过很多时候,我也下不去手,张不开口,慢慢会心疼他,不想欺负他了。
“柳哥儿,你不知道,我有一阵觉着我们俩不愧是兄弟。你看我在外头那么强势,可是我在家里竟然也会这么温柔,这么会疼人。我都在想,是不是今年住到一起,我们常常来往,我喜欢你待人的方式,觉着和你相处高兴,也跟着学,性子也变软了。”
陆柳听这话好耳熟,他歪歪头,往前回想一阵,记起来黎峰也跟他说过差不多的话。
他当即笑了,也不提黎峰,顺着夸道:“这是夫夫相啊。你是跟哥夫相处多了,他待你好,事事顺着你,做什么都怕你不高兴,你跟他在一块儿,他对你好,你对他好,慢慢也就不舍得了。你们是天生一对!”
陆柳夸完,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跟大峰也是天生一对!
陆杨被他甜得不行,想想陆柳说的话,也觉着有道理。
他是这种人,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他当然也能主动对人好,他办事圆滑,他有很多种对人好的方式,比如说他刚嫁到谢家的时候,他各处都安排妥当,没让人不高兴。但要真心换真心,确实是谢岩先喜欢他。
兄弟俩坐炕上聊得久,赵佩兰起来,见屋里亮着灯,过来敲门,也上炕坐着,加入聊天。
她昨晚也没睡好,怕陆杨记挂,只说刚睡醒。
她跟陆杨陆柳说了点京城的事,“谢岩爹看过一本游记,里面写了点京城的见闻。我都记不清了,就听说很多贵人把房子的地基修得高高的,回家跟上殿一样,要走几级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