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小儿,今日只是个教训,不该你管的,劝你少管,否则没有下次。’
看来自己查的方向是对的,顾九溟强撑起身子手握成拳,忽感胸中气血翻涌,他张口吐出一团鲜血,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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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希月的心尖忽然升起一阵剧烈的刺痛,竹影才掀开车帘就瞧见她脸色煞白的样子,忙冲过来将她扶起。
“公子说了,不舒服可以多住几日,你别太勉强自己。”
“我无事,”她虚弱道,“只是心疾而已,我的心疾还没好。”
竹影半信半疑,扶着她坐正,“你的药带了吗?”
“带了,我现在就吃,”江希月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药瓶,倒出一颗药丸放进嘴里。
此时此刻她特别后悔前世没跟着阿爹好好学些医术,光顾着玩只学了些皮毛,以至于这心疾到现在还无法彻底痊愈,发作时整个人毫无力气,连声音都提不起来。
马车动了,摇摇晃晃中,她稍缓过神来,她问竹影:“都谈好了?”
“嗯,这车夫会先送我们回将军府再自己回来,我给了他双倍的价格。”
昨夜仓促中顾九溟用了大理寺的马车,今晨他走时吩咐车夫先还回去,再去督查司换上他自己那辆宽敞的马车过来供她使用。
可她吃完早食就吵着要走,竹影没办法,只得到处去找马车,这不年不节的,大昭寺附近没有专做生意的轿夫,她俩下了山头,直等到日落西斜才找到这个进城办事的车夫。
“你说说你,身子也没养好,昨夜小命都快没了,也不好好修养,干嘛急着赶回去,家里又没人等你。”竹影还在数落,她实在想不通那个冷冰冰的将军府有什么好呆的。
“怎么没人,喜宝不是人啊。”
江希月坐直了身子,“要是我迟迟不归,那家伙不知又怎么担心我呢,说不定天天在屋里哭个不停。”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急的却是案情,郡主府地牢的事还没告诉顾九溟,他今日定是进宫面圣去了,若皇上追责起来,他没有线索该如何应对。
“喜宝就是被你养得胆子太小了,若是同我一起长大,定要改改她那一身娇气。”
江希月好笑道:“那你得问问她愿不愿意,”第一次听竹影说起从前,她忽然好奇道:“你是怎么跟着公子的?”
竹影一噎,沉默了半晌才道:“是公子救了我。”
“我小时候被亲妈给卖了,在人贩子手里转了好几拨,大户人家的夫人说我眼神凶狠,不要我做丫鬟,后来我被带到了一个地方,那里专门训练小孩子做些偷鸡摸狗的营生,就在黔中一带日日做恶。”
“那一日我不肯偷东西被当街打得鼻青脸肿,恰好公子的车马经过,他救了我,还有那些孩子。他把训练我们的人都抓了,只可惜,叫那些人贩子给跑了。”
竹影淬了一口,脸上愤恨难耐,江希月暗暗吃惊,没想到她亦是身世可怜之人,怪不得她一直对喜宝那么照顾,只因喜宝也是被生母卖进的将军府。
竹影继续道:“公子不论去哪儿都一路带着我们,他让我们我们有吃有喝,还学会了武功,所以我们早就发誓要一直跟着他守护他。”
“所以说。。。。。。。”她忽然转头过来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盯着江希月,“公子把你当成重要的人,我也一定要好好护着你。”
江希月被她这么一说,心中激荡不已,同时又觉得羞愧万分,自己何德何能,竟得到了这么多。
他帮一个人从来不需要理由,喜欢一个人也是,或者这也是她逐渐被他吸引的原因。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再说话,竹影将车帘掀起,借着昏暗的天光,隐约看见了京都的城门,江希月眉尖一紧,又想起一件事来。
“上午你说郡主被请到皇宫里协助调查,那她府里那些下人呢?”
“公子把那些人全部押回去审问了,你都不知道,那里头有几个人想暗算你,要不是公子出现得及时,你早就中了他们的圈套了。。。。。。你干什么?”
竹影疑惑低头,江希月牢牢抓紧她袖子,急急地问:“他们都被关在哪里?”
“大理寺的地牢啊,对了,听说你也去过。”
江希月什么也听不见了,她一把掀开轿帘,大声对着车夫喊:“不去将军府了,我要去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