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心不再以“小忧”的称呼,而是改口叫“忧”,这其中的含义显而易见。
夜无忧一脸死相地看着她,既不说话,也不回应,甚至连个表情都不愿意做。
夜无心的身上已经换上了灰白色为基调的棉质居家服,虽说不暴露,但衣物的弹性依旧能把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
“忧……不想说话吗?”少女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至少,告诉我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吗?”
困倦的少年把头转向了另一边,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不说话,我就凭借自己的喜好来做了?”弯曲的食指和中指捏了捏他的脸,没有以前那样的滑嫩,甚至还有些糙。
看来以后要给忧多保养保养了……夜无心暗自想到。只是夜无忧依然迟迟不回话,这不得让少女感受到些许受挫,脸上堆砌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不要惹我生气,忧。我不想弄疼你。”少女掰过夜无忧的头,强迫那双失去生气的眼睛看着自己。
满怀爱意的眸子已经沾染上了点愠怒,宛若死水的双眼不得不略微流转。
“姐姐做的……我都可以。”
四年后(现在)——
夜无心之后倒是管的对夜无忧松了不少,倒不如说,正是夜无忧安分的可怕,这才让夜无心渐渐放松了对他的监管——就像现在这样,只是附有灵力的项圈没被取下来。
夜无忧只是在自己的寝宫内安稳地作画,灵魂总是能到达肉体去不到的地方,这在他的山水画中尤为如此。
若不是夜无心不允许他踏出这个寝宫,只怕少年的画早就流入世家贵族的名流圈了吧。
银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跑了回来,但是他回来之后的精神一直郁郁寡欢的样子,每天基本上就是停留在意识海中睡大觉。
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如果忽视他那彻底空洞的双眼和行尸走肉一般的四肢行动逻辑的话。
“无忧皇子,该吃饭了。”陆瑶端着午饭推开了寝宫的门。她是除了夜无心之外,唯一一位知道夜无忧在哪里的人。
饭菜被放到少年的身前,少年只是略微低头,机械式的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往嘴子塞东西。不是为了饱腹,只是一个设定好的程序。
“恕我僭越,那个……神族的公主……叶凌儿小姐,她说要来看您。”
筷子被放到桌子上,排出“啪”的声响。
“你告诉她的吗?为什么要把无关的人扯进来?”这是陆瑶在少年回来之后对她说的第一句富有感情的话,哪怕这句话的由头只是责备,哪怕……是为了别的女人。
但是,知道吗?我不怪你,忧。
即使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也希望你,能获得自由。
不管要牵扯多少人,不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哪怕是我的生命。
因为,我爱你啊,无可救药地爱着你。
“因为现在,有能力来拯救您的,只有叶凌儿小姐了,这件事您和我都心知肚明。”陆瑶站起身,直视着少年的眼睛。
“所以妾身以您的名义给叶凌儿小姐写了一封信,您在此后可以随便责备妾身,但是今天,您必须逃离这里。”
橘色的兽耳轻轻耷拉着,平日里宛若知心大姐姐一般的陆瑶此刻不容反抗的气势震慑住了少年。
在夜无忧惊愕的目光中,橘发少女缓缓变成了和他别无二致的模样。
“我的灵力精于易容,不擅长战斗,所以妾身只能做这么多了……”少女一边说,一边搬进来一具尸体——准确地说,是被易容成陆瑶的一具尸体,上面还有很多处刻意砍得不规律的伤痕。
橘色的灵力攻击起脖颈上的项圈,触发防御机制的项圈也不断朝外释放着暗红色的灵力,血色闪电的威压几近要将周遭的空间都碎成齑粉。
陆瑶轻哼一声,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
只要……坚持一会儿……
“你是想……栽赃?”夜无忧意识到陆瑶想干什么——用她的性命、叶凌儿和一个无辜受害者换自己一个出逃的机会。
“就算要争取自由,也没必要……”
陆瑶吐出一口鲜血,“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头吗?”说完,她的双手猛地发力,象征着爱与疼痛的项圈断裂开来,同时,血色的闪电也贯穿了她的身体。
“瑶姐姐!”在最后的时刻,少年还是喊出了那个尘封在记忆中最亲昵的那个称呼。
陆瑶,准确地说,“夜无忧”的身躯出现了一个足有拳头大的血孔。
少年本能地想用手去遮住一眼致命的伤口,但宛若喷泉一样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下,已经在地板上形成了“小水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