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韵时眼看着他用这把?刀在指腹上划下一道血口。
她啊地?叫了一声,刚要骂他疯了,就见那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一滴来?不及流出的血珠就被封在血肉之内,成了一颗古怪的红点。
谢流忱抬起?那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像是在炫耀一般道:“你瞧,我是不会死?的,你大可放心。”
崔韵时目瞪口呆,这是什么东西,他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样。
她自是听过许多奇闻怪谈,可却没有亲眼见过似谢流忱这般品种的……人。
他还是人吗?
谢流忱看出她心中所想,托起?她的手掌,将自己的手盖上去,让她感受他掌心的温度。
他是和她一样的活人,只是有些许不同而已。
他将红颜蛊等事对她一一说明,只隐去了自己对痛觉的感知远超常人这一点。
她听完,良久后道:“可即便你不会死?,你还是会感觉到痛,对吧。为何非要给自己找罪受,天塌了也有别人去顶,你就别去受这个折磨了,好生呆在家中吧。”
谢流忱眨着眼,看她因为心急而涨红的面色,心想为了她这句话,他死?一百次都可以。
他并?不说自己心中的盘算,只说此举是为行善积德,他有数都数不完的命,所以若是他能积攒功德,就可以分给她。
崔韵时叹气,心想她说也是白说,反正他都已经向?陛下请命,木已成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懊恼极了,一看他刚才割破的那根手指,埋怨道:“你说你的秘密,我听听就是了,干嘛割自己的手给我看。”
谢流忱看她瞪了他好几眼,眼底映着一层水光。
他不自觉地?慢慢靠近,想要像一粒尘埃一样,投身入这汪湖水之中。
身子刚倾了一些,他又顿住,他不该与她太过亲密,若她恢复记忆,想起?这些必然会大发雷霆,他也不该趁人之危到这个地?步。
他若是如此轻浮之人,成婚不久他们就已同房了,又怎会到现在都不曾做过真夫妻。
他低下头,托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克制地?落下一吻。
——
自打谢流忱启程前往曲州,崔韵时就没收到过一封自曲州而来?的信。
她虽悬心,但知晓他不会死?,便担心得?很有限度,不至于到吃不下睡不着的地?步,只是觉得?他总是要患病受苦,十分可怜。
偶尔她会由丫鬟们陪着去谢家本家坐坐,婆母明仪郡主?和三妹妹待她格外的友善,三妹妹甚至很亲近她,这让她很是意外。
不过她很快便坦然接受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对她亲热还不好吗,对她差劲,她才要头疼吧。
——
七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曲州终于传来?好消息,那里的疫病状况已经大好,邻近的平谷州原本盛产香料,因为疫病也很久没有给各州供应香料了。
直到如今,一车车的香料才运入京城。
谢燕拾常去的那家香铺也进了许多新货色。
这一日她孤身入店挑选,没有带一个丫鬟。
她总觉得?身边没有一个人是可信的,那些丫鬟看着恭敬,其实都暗暗地?想要谋害她。
她每晚都睡不好,一闭上眼,就觉得?有人托着烛台,慢慢靠近她的床铺,举起?烛台就要砸死?她。
每到此时,她就会惊恐地?睁开眼,可是屋中空无一人。
这或许都是她多想了,可她实在害怕,没有丝毫的安全感,每日只能靠一些香药来?助眠。
现在她习惯白日补一补觉,否则实在熬不住。
伙计迎上来?,问道:“姑娘要买些什么?”
“我要一些闻了能让人镇静的香烛。”
伙计会意,京城里的贵女表面上个个安逸自在,其实私下里人人都是各有苦楚,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只能遣人来?他们店中买些安神香烛回去用。
一些谨慎的客人,甚至会亲自来?。
他在货架上找了一会,东西太多,他好不容易拿出一盒,刚要交给这位主?顾,店主?看见,急忙从谢燕拾手里抢了过去,陪笑道:“这位贵客,对不住,伙计拿错货了。”
他回身拿出另一盒货品,道:“这才是贵客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