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米粮失踪,无法供应,即使再从其他地域调遣,先不说运输时日,就说能够再次救济的米粮又有多少?
甚至,再退一步来说,只要粮食到达,此次的事件,不管杨韧他们出于何种目的,至少在很大程度上都无人会去探究。
可偏偏运来的米粮刚到邺州地界,便出了纰漏,不说杨韧他们暗地里的谋划会不会因此暴露,从而狗急跳墙。就说此次波及甚广,一旦赈灾之事闹大,届时那么多无辜的邺州百姓又将何去何从?
一想到之前与沈檐所见的那些倚靠在角落里的流民幼儿,雪溋就顿时心生不忍。
她微抬起头,看着面前江雪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这让她隐隐察觉到江雪月应当是知晓些许内情的,于是轻声试探道“阿姐,那这件事,可有你的手笔?”
江雪月闻言,扭头看向了雪溋,只是她的目光令雪溋极为不适,就像暗中的毒蛇吐信那般让人感到阴暗窒息。
还没等雪溋再说些什么,江雪月便又错开了目光,而后她怔怔地看着不远处平静的湖面,柔声轻语道“雪溋,有的事,你我心里都应该清楚。”
雪溋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虽然江雪月没有明着回答她的问题,但她言下之意,无外乎是在怪她明知故问。
雪溋终是沉默地敛了敛眉角。
既然阿姐这么明确地暗示她,那就足以说明江雪月对这次米粮失踪一事做了万全之策。
毕竟,她太了解江雪月了,她既然说了这话,就已然表明她对此事有十足的把握。
阿姐这人一向心狠,为了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以往对付那些趋权逐利的人也就罢了,但如今面对的可是邺州这么多的黎明百姓啊!
思索至此,雪溋不由面色凝重“阿姐,你们这样做,有没有想到邺州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或许,他们就等着这批米粮活命?”
江雪月闻言,没有回答雪溋的问题,只是蓦然一笑,而后看向雪溋的眼神里意味深长“阿萦,你又怎么知晓那批粮食没到百姓手中?”
她这么一说,雪溋不由震愣!
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雪溋掩去眸中的深思,轻轻仰起头,扬声问道“阿姐,为何此次截运米粮的事,你不曾让我知晓?”
江雪月微微侧过身,而后望向雪溋,眼里满是认真严肃“雪溋,你的心太软了。有些时候,事发突然,如果一味犹豫不决,反倒会因此坏了大事。”
江雪月话语中带着几分淡淡的责意,雪溋闻言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苦意。
阿姐的这番话说明,她的心里其实并不信她!
似看出了雪溋的低落,江雪月轻轻地将手搭在雪溋的肩上,而后出言安慰“阿萦,待这件事过后,我俩便要回京都了,等拿到东西,咱们就走吧!”
陡然再次听江雪月提起这件事,雪溋初时微微一怔,而后便又从犹豫中,咬了咬牙狠下了心。
……
响晚,雪溋突然收到了一封信。
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来信?
雪溋带着几分怀疑拆开了信封,可里面没有任何的纸笺,只孤零零地躺着一根碧绿色的珠衩。
雪溋拿起衩子,稍作端详,而后眸中闪过几分冷意。
她挥手招来绿枝,举着手中的信封,厉声问道“谁给你的?”
绿枝诚惶诚恐地跪下,而后小声说道“回禀夫人,是一个小孩给的。”
说这话时,绿枝略显心虚。
毕竟,她可是收了那人的银两,不过是交封信的事,可夫人却为何这般恼怒?
见绿枝这问不出什么话,雪溋便挥手示意她退下,而后拿起珠衩轻轻摩挲。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珠衩上便显露出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