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宁静,也很乖巧。不叫人费心。
与隔壁兴风作浪的那家人,完全不一样,仿佛他们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眼镜警员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下一分。
他跟着前辈的步伐匆匆跑出调解室,往里看的最后一眼,画面依旧是少年清秀乖巧的面容。
“能不能消停会别打了!!”
隔壁,邻居大叔又一次崩溃大喊。
他喊完后,一些桌椅被推开的牙酸声随之响起,好像在凭空打他的脸,硬是跳脸,倔强唱反调。
噼里啪啦,轰轰烈烈,好似在眼镜警员耳畔放鞭炮。
比春节还要热闹。
如此震撼的混乱里,那个坐在会议桌前的少年仍是处变不惊。
少年只是微微垂下头,乌黑的眼睫敛下,面上的神情没有改变,似乎对现下发生的一切都毫不意外。
像风雨飘摇中,唯一幸存的孤岛。
海浪和水花不断侵扰岛屿,而岛屿根本不在意那些骚扰。
岛屿拥有割席和独立的勇气与决心,哪怕旧日的蚊蝇不想放过他,哪怕他很孤单,哪怕他是在用全部的资本,赌一个堪称押注所有前途的微渺可能。
仿佛觉察到警员的视线,少年若有所感地抬头,在警员和前辈彻底消失在门口的前一瞬,再次朝他们笑了一笑。
乖巧又和煦。
“……前辈!这个孩子……他……”
眼镜警员心都快要碎了,脚下步履不停,思绪却留在游司梵身上。
“那么好的一个孩子,都不知道成年没有,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稀巴烂的家……”
“停,不该说的不要说!”
前辈警员很严厉地打断他:“记住你的身份和职业,记住,你现在是在岗位上,不要主观臆断!”
两间调解室离的很近,不到十米的间隔距离,前辈警员的手已经搭上另一间调解室的把手。
“你情绪不好,等会处理完这三个人,你不要负责问话了。”
调解室门后震天响,鸡飞狗跳,门板一晃一晃。
前辈警员一手准备推门,一手握紧腰间的手铐,言简意赅,趁这个空当稍微多提点两句。
“我认识那个孩子……三年前的案子,就是我经手办的。你不用担心。”
语毕,他蓦然推开调解室门,利剑一般冲向再次混战的司家三口。
“所有人停止动作!!抱头趴下!!”
“不许动!!!”
“我真不敢动,我靠,伯伯活到这个岁数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唰唰唰,我眼睛都没回神呢,警官就掏出手铐把你叔婶堂哥给拷起来了!挨个拷在椅子边反手蹲下,不让站着或者坐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演电影!”
邻居大叔长吁短叹,瘫在调解二室的塑料折叠椅上,四肢齐齐上阵比划,力图向游司梵还原片刻前的精彩场面。
他手臂和脸颈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或轻或重,身上那件老头汗衫已经皱的不能看,好像刚从战场下来,比咸菜还埋汰。
游司梵很不好意思,从小挎包拿出创可贴递过去。
“伯伯,您是好心来帮忙的,这真是……对不起,让您受罪了。”他解释道,“我没带药品,您先将就一下,医药费的话我转您?”
“哎!你这是做什么?”
邻居大叔板起脸,把游司梵那个精心裁剪的创可贴推开。
“伯伯我要是受了你这些,那就成什么了?不就成和你那两个伥鬼叔婶一样的恶心玩意儿了?拿回去,拿回去!伯伯不能拿你的钱和东西!就算是要赔钱,也得是你叔婶和他们的糟心儿子赔!和你没关系。”
“就是!”
会议桌另一侧,负责文书记录的眼镜警员义愤填膺,很是赞同地应和,看向邻居大叔的眼神充满赞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