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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后、头顶、前额、耳后、脖颈,”葛大夫把兰殊脑袋摆来摆去,四处查看,众人凝神静听,“通通没有问题。”
“嗐。”众人纷纷松一口气。
常柏道:“葛大夫,你早说啊,凭白害我们提心吊胆半天。”
“你那是提心吊胆?”葛大夫也不客气,“你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毛大眼是个实心肠,关切道:“他脑子没问题,为什么非要大兄弟揍他?难道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兄弟的事?可大兄弟以前也不认识他啊?”
葛大夫让莹玉去取银针,随后道:“谁说他脑子没问题?”
常柏奇道:“不是你刚才说脑子没问题?”
葛大夫:“我说的是从外部看,脑袋容易被伤的地方没有问题,可没说他脑袋里面没问题。就比如你这小子,从外面看四肢发达,长得比牛还壮,不能说有毛病,可是从里面看,头脑简单,做事冲动,脾气上来嘴巴就突突突乱说,这难道可以说没有毛病吗?”
“这怎么还有我的份!”常柏没想到这事还能扯到自己,刚想回骂,却见莹玉拿了银针回来,只好忍下,闭嘴不言。
葛大夫用银针扎兰殊百会、神庭、印堂、风池等穴,兰殊起初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突然脸色发红,青筋暴起,眼神露出凶意,常柏把莹玉拉到后面,左手刚抄起桌上茶壶防备,就见葛大夫已经迅速取下银针,又扎其神门、内关等穴,兰殊狂暴之气渐渐平静,又恢复成不言不语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常柏问。
葛大夫神色凝重:“有人给他下了毒,应该不是很重的毒。但许是有人帮他祛毒,或是他自己尝试着运功排毒,反而将毒素运送到了脑中,致使经络不稳,气血逆行,神明失司。”
常柏:“不是很重的毒怎么会让脑子坏掉?”
葛大夫:“这世上真正会用毒的人,不会一上来就用鸩毒、断肠草这些一碰就死的毒药,太过浅显粗暴;反而会使用类似’七日醉’、’杜鹃泣血’这类,症状不轻不重,却难以根绝的药。这种药若是控制得当,便可常年无事,若是施毒的人想折磨被毒的人,又可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猜这个娃儿是为了不让自己受人控制,才尝试逼出毒药,反而伤了神志。”
元洵似是想到什么,问道:“可能看出他中的是什么毒?”
“像是七日醉,只不过应该改良过。”
“改良?”
“七日醉原产自西洲猎娇国,可以让人浑身松软乏力,越是功夫高的人感觉越强烈,可这种药过了七天就失效了,不需要强行逼毒。他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所以我说是改良过的。”葛大夫捋了捋胡须,又道,“虽然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施毒的人另加了什么毒物,但解毒的方法万变不离其宗。我先开药帮他调理经脉气血,再试着用银针帮他引毒。”
元洵想了想道:“你刚才说是有人想控制他,会不会是那天打他那人?若是如此,如果之后抓到那人,也许能问出毒药配方。”
常柏一拍大腿:“可惜那天人手不够,不然早把他擒了!”
葛大夫想了想道:“能找到毒药来源自然最好,只是怕他疯癫的根本原因不是这个。”
常柏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葛大夫道:“刚才你们说他跪下来吃饭,又叫人打他,这不只是神志错乱,更像是有人刻意训练他成了习惯。我听说有的句黎贵族喜欢豢养奴隶,就像养狗一样,高兴就赏赐,不高兴就鞭打辱骂,各种虐待的手法都有。更有甚者,还喜欢看奴隶和猛兽搏斗,不给兵器,一场下来,死几十个奴隶的都有。如果是长期训练如此,那么即使他毒解了,还有需要很长时间来改变行为,换一个心气高的,清醒过来后恨不得同归于尽,当场气死的也有。”
葛大夫说完,众人都说不出话,只觉得这下毒训练之人真是心狠手辣、残暴至极,竟然对人可以狠毒到如此境地。
常柏虽然嘴硬,但热心肠,道:“先救活再说。到时候要是他想死,我第一个拦着他!”
葛大夫瞧他一眼,又瞧瞧莹玉,哼了一声,嘀咕道:“还算有点优点。”随即又问大眼:“刚才没来得及问,你很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毛大眼早已把食盒清理干净,道:“是这样,我本来是想去找大兄弟,路上碰到周鹏,他说没看见。后来去了校场,他们说看见大兄弟在饭堂。然后我又去了饭堂,吴含说常柏和大兄弟来葛大夫这儿了,我又往这儿赶。路上碰见春儿让我带点吴婶新做的甜点给葛大夫尝尝,我着急找大兄弟,本来没想要带,可是她说这是新式样,谁都没尝过的,非让我去拉。我没办法,想着小厨房也不远,就跟着去,可是路上又碰见有人说葛大夫和莹玉都出去了,我就在想大兄弟是不是也不在药庐,于是我去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