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不必多言,”程扬知眼神决然,“我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有何背景,我定要把熊英带回来。”
她谢过胖掌柜,转身便要离开。
“掌柜,且慢!”胖掌柜叫住她,“险些忘了,前几日有个孩子来我铺里吃糖水,留下了这个,兴许是……”
他从内兜里掏出一块帕子,程扬知定睛一瞧,上面竟绣着杨枝甘露。
黄灿灿的织线如那琼浆玉露,栩栩如生,任谁看了都能辨认出这是她铺子里的招牌。
“掌柜你拿着吧,说不定是你那伙计留下的。”
*
程扬知失魂落魄,攥着帕子回到少主府里。任金钗和玉簪如何安慰,她都难以平静。
“姐姐,熊英姐姐那么厉害的人,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是呀,姐姐就别忧心了,待明日天明,我们再派人去寻可好?”
她并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凌延川,可眼下除了求助京州少主外,她再无旁支势力可寻,除非……
……除非攀附其他商贾。
不行。
她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生意,怎能轻易给他人做嫁衣?
若是在现代,群众们受了欺辱,亦会选择借助舆论,来维护自身权益。
那古代何尝不可呢?
这活儿她程扬知可熟了,先前是她一人坐在铺前靠说书揽客,现在大可以花钱让他人在酒肆里将赵杰的罪行公之于众。
正好她那日偷师,听闻过说书先生讲述赵杰的英勇事迹。
如今故事出现大反转,怎叫人不义愤填膺?
“列位看官,今儿个咱要说一段奇事!想当初,这京州里谁人不知那赵杰将军?战场上威风凛凛,冲锋陷阵,立下赫赫战功,被世人传颂,都说他是大英雄,保家卫国的大功臣呐!可谁能想到,这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酒肆里喝茶的客官们纷纷竖起耳朵。
“单说赵杰的夫人,是个坚韧聪慧的女子。赵杰常年在外征战,她把家中事务操持得井井有条。近日来,赵夫人在长街上支起个糖水铺子。这铺子生意十分热闹,来往的百姓都爱来上一碗。”
这街里街外的百姓,多少都尝程扬知的杨枝甘露,闻言低声猜测是哪家铺子。
“哪晓得,这事儿传到了赵杰耳中。他一听自家夫人竟抛头露面,在长街卖起了糖水,顿时暴跳如雷,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地就朝着长街糖水铺奔去。”
说书人声情并茂,表情夸张,语调激昂。
“到了铺前,也不分青红皂白,伸手就把那桌椅板凳掀翻在地,桌上的碗碟噼里啪啦摔了一地。赵夫人瞧见这阵仗,当即反抗起来。赵杰哪肯罢休,嘴里骂骂咧咧:‘你这妇人,竟做出这等有辱门楣之事!’说罢,伸手就拽住赵夫人的胳膊,硬生生地把她从铺子里拖了出来。”
在场的听客皆皱眉揪心。
“赵夫人一边挣扎,一边哭喊,可赵杰哪里听得进去,一路上不管旁人的指指点点,把赵夫人拖回了府。这平日里被百姓敬仰的大英雄,私下里竟如此暴躁蛮横,欺负自家妻子,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说书先生扶额苦相,叹息万分,引得众人纷纷鸣不平。
“这叫什么事儿!”
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汉子“嚯”地站起身来,双手重重地拍在桌上,震得茶盏都跳了几跳,扯着嗓子喊道。
“平日里大家把他当英雄供着,想不到竟是个窝里横的孬种!欺负自家女子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再上战场杀敌去!”说罢,还狠狠地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