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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年事(第2页)

萧刻这话一落,柒白就见古望溪迅速向她这边瞥了一眼,显然,让他惊讶的并不是不思归有纵千里,而是萧刻竟然会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

柒白心里也是微微惊讶,一开始她还以为萧刻迟迟不说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须得古望溪授意才行。

现在才知他是觉得之前多说无益,不如在这一时分忽然抛出,自己听了定会要向古望溪问个究竟。

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一把破局的刀。

想通了这一点,柒白心里反倒暗暗发沉。被拿去当刀她倒是无所谓,只是已有这些人命在眼前,还需要借她这把刀子方能推得动吗?

这哪里还是她那独此一楼,便可捍守天下的凌飒?

古望溪的面皮功夫毕竟还是深,虽是看了柒白一眼,但那也就是蜻蜓点水的一下,然后他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道:“不错,但当年战后有不少散修流落晟坤,这阵法流入民间也并非不能。不思归虽用纵千里,但也是用它来迎接客主。仅以此来推测,尚不足为证。”

听了这句话,柒白暗暗一哂,不想自己的预感下一瞬就成了真,这不查又何来的证?难道别人会把把柄亲自送你不成?

“楼主,若弟子有证呢?”

柒白刚要开口,却被萧尘打断了话头。

她转脸看去,就见萧尘走到古望溪对面,从怀中取出一枚圆形的钱币,上面淡淡的玉色裹着一抹红,正是他们在璃人家里找到的那枚。

“禀告楼主,昨夜我在那璃人的家中找到了这枚钱币,就是不思归中专做赌筹的红落梅。”

“认出这枚钱币后,弟子便去查看那璃人手臂,果然就见上面有被锁链勒入皮肉后的伤痕,那是在斗场做过斗奴的人才会留下的烙印。而且不只是他,昨日验尸时弟子也见其中几人手臂上都有类似的伤。这些细节都记录在册,楼主可以随时调取。”

“不思归是权贵享乐之处,往来珍宝无数,落冥石虽是稀罕,也未必不会有。”

林铎将目光从那红落梅上收回来,沉沉落向古望溪,用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更像是质问的语气缓缓道:“楼主,这不思归是不是该去查查了?”

萧刻也在此时站起身,望着古望溪朗声道:“楼主,弟子愿以此物为据,请查不思归。”

三人的目光如三柄刃,直直地落在古望溪身上。古望溪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下意识地抿紧了唇角,嘴角的皱纹因用力而显得愈发得深,合着他此时脸上生硬的神情,显出了一种非一般的固执。

简直就似座冥顽不灵的石山。

室内一时静得吓人,唯有雪原上无尽的风钻进窗缝里送进来几声呜咽,细细长长,似乎从来未有过停歇。

虽不知道这几人为何要这般讳莫如深,但在这一默之际,柒白还是顺势担起了刀子的职责。

她望向古望溪不轻不重地开口:“楼主,这不思归是有什么查不得吗?”

这淡淡一句合着些冷,如一道无形刀意横在室内,似乎不等到个答案,是不打算收鞘了。

古望溪眉间微微一跳,他抬眼对上柒白的目光,就见她那双眸子幽黑且冷,被雪色覆面一衬更是浓得不可逼视,全然容不下一点遮掩含糊。

看来她对不思归并非一无所知。

这一对视看似过得久,实则不过一瞬,最终古望溪还是空落一笑,问向柒白:“柒大人,关于这不思归,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那里豢养了不少掌握了炎里华的璃人,以如今的晟坤禁令,这是死罪。”

柒白眼梢里泛上一点冷,转而道:“不过这等禁令素来只对平民百姓有用,吓一吓寻常散修也未尝不可,但换作达官显贵就未必行得通了。”

“不错。”见话已逼至此,古望溪知道这陈年烂疮是藏不住了,便坦诚道,“单凭私藏璃人修者一事,按照晟坤律令杀他千次都是足够,但难就难在这背后与皇庭有涉。”

“凌飒如今和熙国皇庭间有诸多忌讳,怕不是仅仅因为早年的四国之乱吧?”柒白说到这语气一顿,然后接着问,“古楼主,天怜七十九年凌飒究竟发生了何事?”

古望溪闻言一怔,然后有些苦地一笑:“柒大人这书看得倒是快。”

柒白也跟着一笑:“不敢,万梓阁的书还是太多了,关于当时楼主风天澈的记载,我就没怎么翻到。”

果然“风天澈”三字一出,古望溪就像是被什么一刺,整个人微微一颤。

就算是刚刚听到婴儿尸骸的事,他都未露出这样的神色。

而柒白等的便是这一瞬。

她当即追问道:“到底是何事,以致一个可以登阶为仙的楼主都不能在协天殿留下一幅画像?”

古望溪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脑中唯有那个长发拢身,性情澹泊却素来眼角携笑之人的音容。

许久,他缓了缓神方继续道:“不错,凌飒今日种种,都是因天怜七十九年而起,也都与我师父风天澈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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