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的办公室没有太多的装饰,和斯拉格霍恩甚至特意施展过无痕伸展咒的办公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墙角立着一个大柜子,里面时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划拉声,旁边还有个水箱,里面的格林迪洛一边呲牙咧嘴地把脸贴在玻璃上,一边不断地屈伸着长长的手指。
卢平从办公桌后面拿出茶具和一个灰扑扑的罐子,看上去若有所思。
“我向来习惯用茶……不过,最近也有人告诉我该跟上潮流,准备些学生喜欢的东西。”他说着又俯下身,正当我好奇眼前的办公桌是怎么和三把扫帚前台连通时,这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长呼口气,把一箱红白蓝相间包装的玩意“哐”一声砸在了办公桌上。
几罐百事可乐骨碌碌滚到我脚边。我和它们大眼瞪没眼。
“拉开就能喝,对吧?”
“不不不教授这个不能晃——清理一新!”
*
好不容易把加强版可乐喷泉清理一新,我和莱姆斯·卢平教授对坐在办公室,对着一个缺口的茶壶等开水。他轻松地用魔杖控制着火候,仿佛刚刚被挚友的小恶作剧整到的不是他。
“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会叫你来办公室。”他说着指挥茶壶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递给我,茶具的样式看着很陈旧了。我接过茶道了声谢,温度差不多刚好:“邓布利多教授听了我的建议要开评教系统?教授请放心,我觉得全校没有比您更受欢迎的教授了。”
卢平笑了两声。
“评教系统?”他诙谐地说,接着又摇摇头,“很高兴听到你这样的评价……不过,我只是想问问,你有什么烦心的事吗?毕竟,在没什么课的时间,在黑魔法防御塔附近转悠的学生可不多。”
原来我不知不觉就转到黑魔法防御术塔附近了吗。我低着头摩挲茶杯把手,是无意而为之……还是觉得这里有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
屋中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在茶水的热气逐渐消散时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教授,如果我心中有一种……非常强大,难以控制的恶念,它在我脑子里,让我非常不安,我该怎么尝试抵御它呢?”
卢平微微蹙起眉毛。
“这听上去不像通常所说的黑魔法。”他慢慢地说,转头看向那个角落里还在不停晃动的柜子,“不过,我记得你在列车上遭遇摄魂怪时,反应确实比一般人要大,如果是那时的后遗症……”
“……也许是吧?”我不由得想起那时连完整的守护神咒还没念出来就晕过去的情景,是从那时起出现的问题吗?“有人说我没有足够的快乐抵御它们。”
卢平略带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学过守护神咒,是吗?”
“呃,我寄宿在魔法部职员家里,他们假期的时候因为担心阿兹卡班的守卫,教过我们一点。不过我学艺不精。”犹豫再三,我还是在卢平鼓励的目光里清了清嗓子,拿出魔杖,“呼神护卫!”
魔杖哑火似的毫无反应,我和卢平面面相觑。他移开一点目光,我收回魔杖。
“或许非常困难,但守护神咒的确是抵抗负面情绪——这是它们之所以能抵御摄魂怪的原因——最有力的魔咒,如果只是单纯的快乐‘不够’,我想可以从别的地方找补。”良久,卢平才慢慢说,他的目光又移向那个还在震动的柜子,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某个特别快乐的时刻,愉快而有力的回忆……以及,守护它们的决心。”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不安分的柜子,是什么在动来着?我尽可能抓住脑中的记忆。守护神咒,柜子,卢平。
“您能教我守护神咒吗?哈利告诉我您在教他。”
卢平看上去有一瞬间的讶然:“他连这件事……?”他把目光投向我胸前绿色的领带,脸上闪过不知是犹豫还是困惑的神色,最终点了点头。
“星期四晚上八点,魔法史教室,我想那地方对三个人也不算挤。”他若有所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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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间又下起了大雨,草药课临时通知,由于大雨和降温,加上不知是谁没有关好温室门,这周要用到的中国脆皮大雪参全都感冒,参尖分泌出的粘液差点淹没第二温室,斯普劳特教授忙着给它们戴围巾浇魔药,只能停课。众人的欢呼中,阿斯托利亚低低的叹息显得无比突兀。
达文倒是接受良好。说到底他恨不得霍格沃茨涉及到实操的课全都消失。
“那样我们就只能上魔法史了。”我友情提醒,“在睡梦中度过此生——还有,要是你草药学没到E的话,放开我的花。”
他切了一声,魔杖和手都从那盆慢慢抽芽的花旁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