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死拼活接任务,不过是为有朝一日自由。
她道:“不了。”
李玄白愣了一下,随即了然,撑腮一声轻笑。
“你入山,原是为了顾止而来?”
南琼霜的心像一根缓缓拉紧的弦,垂着眼,神色却一丝波动也无,手指绕着长发,卷了两圈。
半晌,抬眼,笑得竟然又恶劣、又讥讽。
甚至,还带了一点……怜悯。
“李玄白。”她揶揄笑着,“一个吻而已,你当真了?”
李玄白一愣。
俄而又明白了她那笑里的意思。
亲他一下,逗他玩的,没别的意思。
他一时竟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被人拿着骨头在眼前晃了一下、就开始垂涎不已的狗。
简直是奇耻大辱。
“艹!楚皎皎你……”
他把手中棋子往棋盒里一丢,炮弹一样的棋子,砸得盒子里其余的棋竟然蹦起来两颗。
猛地又抓住了她正在撩发的胳膊。
纤细的一只手臂,仿佛一支梅花枝,他稍用力,就会“咔擦”一声折断。
人却毫不惊惧,一双冷冷清清的、玻璃珠一般的眸子。
玩味地、戏谑地,睨着他。
冷笑一声,“天色晚了,送我回院子吧,玄白师兄。”
*
顾止当日,在平日练功和日常事务之外,又挤出时间,给自己加练了三个时辰的瀑下入定。
又在佛堂内手抄了一个时辰的佛经。
一整日心浮气躁,到了暮色将天空染紫的黄昏,顾止最后一笔落定,将笔搁上笔架,卷起经书,望了望窗外渐晚的天色。
心头火终于算是平息下来。
他其实也仔细想过了。
昨日之事,楚姑娘并无任何过错,是他太龌龊,连他自己都不齿。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竟然对她动那样的心思。
楚姑娘本不该受他那般粗鲁的告别的。
午休时,他眼见着她独自在院内花树下睡去,竟然心悸了,害怕见她,没敢上前。
满院的人竟然无人知道去替他提醒一下。
也不知身子那么弱的人,着凉了没有。
他垂着眼帘,橙色余晖被窗棂斜斜割成几块,他将经书缓缓卷成筒,想,要去给楚姑娘赔个不是。
龌龊的是他,他羞耻、痛厌、惊悔、迷惘、自惭形秽。
但这一切都跟楚姑娘没有关系。
他不喜欢他那些荒唐的梦,他可以抄经、礼佛、入定、练功,但他这些烂棉花般的心绪,并不应该由那个女子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