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悄然打开,密闭密室内点着数盏油灯,两位衣着黑袍的教士平静坐于木椅上,昏暗灯光显得房间有些阴森,也照得教士面部沟壑纵横,尤其是衰老的埃本更显忧心忡忡。
哈特加先一步进屋,雷格拉夫紧随其后,然后抬脚将木门关上,密室终成密室。
兰斯圣母大教堂的房间有很多,一间小石室作为密谈空间再何时不过。
雷格拉夫一眼认出已经较为眼熟的尼特哈德,一切尽入他所料。
但是,另一位是谁?
显然随着哈特加站在那位衰老教士身边,教士看不出任何对列日大主教忌惮的表情,想必此人也是地位尊贵?
“您?”雷格拉夫看向那位老教士,微微躬身询问道:“莫非您也是某一地的大主教?是我今日要见的一位尊者?”
初次正式见面,虽说腰带还悬挂佩剑,雷格拉夫一身武人形象不曾令老教士有任何咄咄逼人感。
老教士深深咳嗽两声,凝视着少年的面颊缓缓道来:“我是上一届兰斯大主教,如今我只是兰斯的枢机。我是埃本,我与很多大主教相识。自然也包括你,孩子,你是麦西亚国王雷格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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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果然知道我?”雷格拉夫有些懵,虽说近期听说了兰斯教会内部曾爆发内斗,想不到内斗失败者居然就坐在这里。
忆往昔,透过埃本的介绍,雷格拉夫获悉了十多年前的真相。当年自己出生不久受洗并获得教籍,具体操作者是埃斯基尔,埃斯基尔则听从兰斯教会的一切安排。
当初辛克马尔负责北方传播福音的事务,他负责提供大量金钱,诸如埃斯基尔这样的教士冲在北上第一线。在雷格拉夫出生后不久,原本是兰斯大主教的埃本卷入到“皇帝囚禁事件”中,他失势成了阶下囚,属于辛克马尔的时代就此开始。
埃本平静地指出:“当初,如果没有我的首肯,您的受洗并不会顺利进行。”
“居然是这样?我还以为,全部是大主教辛克马尔授意的。”雷格拉夫故作惊讶,他不全新一位老者的说法,感觉此乃埃本的自我贴金。
埃本的话说对了一半,有关麦西亚的流亡王子受洗一事,兰斯枢机评议会是全员通过的,鉴于北方事务都是辛克马尔长期负责,主要功绩也落在其头上。彼时的埃本作为大主教,全力以赴想要调和大贵族间的尖锐矛盾,没想到“劝架人”反而得罪太多人,成了阶下囚。
今日的埃本就是要这样说话,他祈求雷格拉夫的怜悯,仅仅在明面上不把自己可怜的一面展示出来罢了。
埃本,就是要命呐。
于是,一位老者的眼神难得锐利起来:“当初我反对查理,现在我的态度依旧不变。查理就算加冕为王,他真的算是国王么?真正的法兰克国王还在斯特拉斯堡,僭越者却要杀了他,法兰克无穷的贵族的可怕互斗还要持续。我已经厌倦,我不会再支持任何一位法兰克王子,不如……”
“我?”雷格拉夫隐约猜到了埃本的意思。
“我可以肯定,当局面较为稳定下来,查理必然对我展开报复。我从不畏惧死亡,查理也知道我不怕死。他会羞辱我、虐待我,让我生不如死,会将他被囚禁时遭的罪全部施加在我身上。因为我曾站在洛泰尔的立场上,支持彻底废除查理的王子地位!”
合辙眼前失势的大主教也是一位“帝国派”,却又如拔了牙的狼,惨痛得不如一条老犬。
“您希望我做什么?”
“我打算辞去兰斯枢机的职务,我打算进入您的国家。我希望您庇护着我,作为交换,我会全力支持您的王权。”
一个机会摆在眼前,雷格拉夫若有半点犹豫,就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可以。”他说。
“竟如此干脆?”埃本还以为会有一些拉扯。
雷格拉夫耸耸肩,年轻人说起了实话:“我也不喜欢查理,今日向他下跪只是我的表演。”
“居然只是表演?”埃本大吃一惊:“我一度以为您是他的忠臣。”
“我只是名义臣服,我是麦西亚王!”雷格拉夫昂起胸膛郑重说道:“查理意欲迫害您,我就收留您。我的王国可以有很多顾问,哈特加大人是第一位顾问,您就是第二位。如果查理还打算对您不利,我就出兵保护您。”
“真是太好了。”埃本一直绷着的老脸终于舒缓下来,也终于流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