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讥讽之意如此明显,翁姨娘哪有听不明白的。
她早就猜到沈瑞憋着一肚子气,说话定然不会好听,可也没想到对方开口就是这般冷嘲热讽。
翁姨娘养尊处优惯了的。
跟在琼贵妃身边,平日里也没少得追捧夸赞,冷不丁听了这话,她委屈得眼泪汪汪,一副楚楚动人的娇柔姿态。
“二爷这话说得……可是怪我了?”
她哽咽着,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坐在了沈瑞的对面,轻轻用帕子拭泪,“二爷只会怪我,却不知你自个儿把人家的心伤得多难受……那外头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宠一个小戏子!”
在翁元雁的眼里,别说王氏了,就连丹娘都不能与从前的自己比较。
她可是得过县主封号的贵女。
可是自小被琼贵妃接到身边,在宫中长大的。
在翁元雁自己看来,她其实与那些天家贵胄所出的公主郡主是一样的。
王氏算什么?丹娘又算什么?
不过是她运道不济,不然哪里能轮得到这些人在自个儿跟前耀武扬威。
她都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更不要说一个出身低贱的小戏子了。
凭她再如何美貌受宠,到了翁元雁的跟前,一样是命如草芥。
逼死小戏子的那一日,翁元雁多少带了一些泄私愤的冲动,将平日里对王氏的嫉恨、对丹娘的不快统统发泄到那可怜的女孩身上。
一个小戏子,死就死了,还能如何?
她从来没想过沈瑞会为了一个低贱的下九流为难自己。
是以,这一趟回来,翁元雁是想过沈瑞会生气,但没想到对方会这样不给面子……
她拿着帕子哭了半晌,面前的男人依然不为所动。
一屋子丫鬟婆子都看着,翁元雁都有些哭不下去了,心中暗恨。
还是彩霜机灵,忙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一众下人鱼贯退下,彩霜又关上房门,将屋子留给主子二人。
门刚关上,就有一小丫鬟低声询问:“彩霜姐姐,咱们姨娘……啊不,夫人,咱们夫人瞧着不太好,咱们是不是……也要遭殃了?”
彩霜心头一沉,忙呵斥:“闭嘴,胡说什么,夫人这是许久不见二爷了,高兴的。再胡诌,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其余的人闻言,忙抿紧嘴角,再不吭声。
彩霜嘴上说得很有气势,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担忧地看了一眼屋子,她忙提着裙摆匆匆离去——罢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屋内,沈瑞依旧不开口。
此刻沉默像是一张厚重的大网,将翁元雁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终于哭不出来了,干巴巴道:“二爷想说什么便是,作甚不开口?”
“是你的丫鬟请我过来的,自然是你有话要与我说,为何这会子反过来了?”沈瑞轻笑着反口质问。
翁元雁张口结舌,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如今回来了也好,在府里好好安胎。”沈瑞又淡淡道,“二奶奶也身怀有孕,眼下也是不能操持劳累的,你若有什么事可以命人与我说,平日里府中掌管庶务的是三弟妹,你也可与她讲。”
他说着,顿了顿,“当然,平日里若无要紧的事情,还是别去麻烦人家,你屋里什么都有,不缺人也不缺物件。”
他这话说得像是关心,实则听起来更像是警告。
“二爷这话……说的,我怎会去麻烦三奶奶。”
翁元雁勉强扯了扯嘴角,“我如今胎像稳固,也是宫里太医诊断过的,不会有错。府里有什么要紧事的,我一人就能料理了,别说麻烦,我还能帮衬不少呢。”
“不必。”沈瑞摆摆手,“之前从二奶奶处拿来给你账簿钥匙,我已经都归还回去了,你没什么管家才能,莫要把笑话闹大,安心养着吧。”